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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某网游公司知识产权部的工作人员,张晓最近一直同位于浙江金华的媒迪雅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媒迪雅")保持着"联系"。在QQ联系中,张晓说自己是一位网络游戏私服业主,希望对方能够为自己提供某款网游私服制作的一条龙服务。所谓"私服",是指未经版权拥有者授权、非法获得服务器端安装程序之后设立的网络服务器,本质上属于网络盗版,其结果是直接分流了运营商的利润。
在网络上谈妥价格之后,2007年12月底,张晓决定去这家公司看个究竟。"不仅是要打击这一家私服的提供者,还要摸清楚整个私服制作者的链条。"张晓告诉记者。
张晓发现,浙江金华、温州等地是该款游戏私服制作的重灾区。张晓希望通过顺藤摸瓜的方式,接触到私服的开发团队。在将王予川等窃取源代码的人绳之以法后，该游戏私服的开发团队已经是整个私服制作链的最上游了。
在媒迪雅位于浙江金华的办公室里,这位接头者很快就同张晓谈妥了价格,"4000元可以为你做好整套的服务"。
这位接头者还安慰张晓说,制作私服并没有太多威胁。"运营商现在就有三个调查员驻守在金华,"这位接头者笑笑说,"就算他们知道了,也就是发个律师函过来,我们拖拖就行了,等到它起诉我们已经是猴年马月了。"
过程并不困难,两三个小时后,一个私服就架设好了。这位带眼镜的接头者同时告诉张晓,为了规避风险,张晓要租赁的服务器并不在金华,而在设在临近的温州瑞安。
为了摸到更上游的环节,张晓并没有向当地的文化主管部门举报这家公司,而是马不停蹄赶到了瑞安。让他吃惊的是,媒迪雅公司为自己提供的服务器竟然位于瑞安电信的机房内,这个机房不仅提供该游戏私服的服务器,同时还有众多的私服安身。"只要不涉及色情内容,电信基本上都不太管。"媒迪雅公司派驻瑞安的技术人员告诉张晓。
其他的私服重灾区依次是广东和重庆等地。
一般来说,为了制作一款游戏的私服,一些技术人员会冒险进入一家公司工作一段时间,目的就是为了窃取游戏的源代码。此前王予川就是利用在游戏公司工作的三个月时间,成功窃取到了源代码,然后离职,并将源代码在市场上公开兜售。
如果这种方法不行,一些技术高手就会利用木马病毒,成功进入游戏公司的内部网络,从而窃取源代码。"我们的IP地址是公开的,很容易被攻击,这种木马病毒让人防不胜防。"某网游公司副总经理费拥军对此颇为愤怒。最近被上海徐汇区公安局刑事逮捕的陈某等人,就是利用木马病毒在四川绵阳远程盗取游戏服务器端资料。
这些源代码和服务器端程序往往会以数万到数十万的价格被出售给私服开发团队。
而这些开发团队一般是通过QQ群联系,彼此很少见面,所以查处起来相当难。已经工作三个多月的时间,张晓到现在还只知道在温州、台州等地有很多私服的技术开发团队,但具体的人数和人员组成还不清楚。
也就是这些团队,不但研究LINUX版本的服务端,还开始专门研究、开发WINDOWS版本服务端产品,只是技术上目前还不成熟。
这些技术团队在利用源代码开发出验证端程序和登陆器程序后,就会在市场上开始大肆甩卖。
此前被上海徐汇区公安局刑事逮捕的陈某等人就依靠自己的"技术实力",同时扮演了技术开发团队的角色。在2007年3月盗取了源代码和服务器端程序之后,陈某用半年的时间自学了LINUX系统,然后开发出了验证端程序和登陆器程序。从2007年9月份开始,随着陈某等黑客在网上散布游戏服务端源代码,私服开始在网上泛滥。
接下来的链条就更为简单了,"只要4000元左右市场上很多私服制作者都可以提供私服制作、技术支持和服务器租赁、在网上发布私服信息等一条龙服务。"张晓介绍,如媒迪雅公司的,"也就是说,私服运营者只需要支付这笔费用,就可以直接开始运营私服游戏了。"
由于价格低廉,玩家很容易被私服吸引。如游戏中一锭金子官方的卖价是100块钱,而私服只要2块钱。
如果运营得当,一个私服业主很快就可以收回成本。盛大曾在四川抓获过一个私服业主,这对两年前还在摆水果摊的夫妇,被抓获的时候,账面盈利已经达到了230多万。
"艾瑞的统计报告称,2007年内地网络游戏市场的规模达到了125亿元。"在费拥军看来,在这个庞大的网游市场之外,私服的市场规模也已经到了30亿-40亿元的规模。
2002年,盛大源代码被公开,随后私服泛滥开来,这是内地游戏业第一次碰到私服的问题。
当时,盛大不得不选择向用户赠送两周的游戏时间,并在私服大规模出现前快速架设服务器。仅此两项,盛大在两个月内的损失就超过4000万元。九城公司代理的游戏由于私服的泛滥,仅仅火爆一年,游戏收入就开始大幅度下降。2005年4月,在内地开始公测,半年之后,私服就开始在市场上出现了。更有甚者,九城代理的目前还没有进行公测,国内就已经有私服出现了。而九城的官方消息称,要到今年上半年才开始正式运营。
现在市场上开得时间比较久一点的热门游戏,如、、等,都有私服的存在。
私服对于一个网络游戏公司的危害是显而易见的。它不仅与网游公司争夺用户,而且会大大缩短官方游戏的寿命。"私服每赚一元钱,我们的损失是10元钱。"费拥军透露。
而对于有些公司仅有一款才开始测试的产品,如果任由私服泛滥,对公司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作为整个私服链条最关键的环节,目前电信和网通并不能对各种IDC机房进行监管。这样打私服就只能从其他环节入手,而其他环节由于人数众多,往往很难被铲除干净。
此前盛大曾在打击私服方面不遗余力,2006年9月,盛大曾开出800万元的高额奖金来打击私服,从2006年11月起,提前公诉和最终进行刑事审判的案件就达到50余起。但是市场上,盛大等游戏的私服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而且,在长时间运营私服赢利之后,私服也开始出现规模化的趋势。盛大查获的江苏盐城私服案,查扣的服务器就多达700多台,直接涉案金额数千万元。更有甚者,一些私服寡头依靠自己的资金实力,长期垄断搜索引擎中私服搜索排名的第一页,从而实现独占市场的目的。
"最好的方法是电信和网通对机房进行监管,这样才能卡住私服的泛滥。"费拥军说,"但目前还没有任何法规对电信和网通进行这方面的责任认定,所以我们只能一个一个去铲除遍布各地的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