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汉界 (楚河汉界)
在楚河的生命中,曾经有那么多路让他感到孤独,然而对他来说,每每坚持下来,孤独的尽头给予他的,都是幸福。这份幸福是久违的关心和陪伴,是引领一个行业的趋势,是爷爷做的那一碗面。
幼年丧父,身患疾病,家境贫寒,命运给予楚河的起点低到尘埃。由于自小就身患乙型肝炎,在同龄人的眼中,楚河是一个另类。身边的玩伴自小就被父母告诫:要远离那个人,他会传染。在那样天真烂漫的年纪,被孤立的孤独与痛楚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为了缓解失去丈夫带来的家庭困境,在楚河6岁那年,母亲离开故乡荆州,前往千里之外的安徽马鞍山务工,留下楚河一个人与奶奶相依为命。回忆过往,楚河至今依旧记得那一年冬天,大雪纷飞,他放学回到家发现家门紧锁,奶奶不知所踪。为了回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翻窗,由于家在3楼,楚河从1楼遮雨棚开始,在寒风中冒着生命危险顺着铁栅栏爬进家中。一夜过后,奶奶依旧没有回家,担心不已又饥饿万分的楚河决定去50公里外的爷爷家寻找。
“这一路的艰辛真是让人难忘。”楚河告诉记者,“天寒地冻,我身无分文肚子又非常饿,只能一路边哭边走,那50公里的路足足走了8个小时。”然而即使如此,楚河依旧坚持走了下来,事实上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在人生的每一个艰难时刻,即使路途遥远,困难重重,也要坚持着走下去。
说起那段经历,楚河说他已经不记得太多细节,只记得那天到达爷爷家后,爷爷为他做了一碗面。
2014年,弹幕式直播开始迎来快速发展,这种追求参与感和陪伴的网络直播模式迅速吸引了楚河。这一年,28岁的楚河入驻虎牙平台,开启了直播生涯。
与所有新人主播一样,楚河的直播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观众寥寥,与更加火爆的网络游戏主播相比,他的直播内容以单机游戏为主,这是他一直不温不火的原因之一。然而面对这种状况,楚河没有选择改变自己的直播领域,而是以更加严苛的标准提升自己。
那段日子,他从下午6点开始,一直到次日早晨6点,每天12个小时不间断直播,无论春夏寒暑,哪怕是新年和除夕,他都必定准时上线,从不迟到。在直播过程中,他时而幽默搞怪,时而温情感性。遇到难以通过的关卡,楚河会一直不断重复,直到通关为止,在玩GTA5的时候,为了完美过关,他甚至连续9小时不停尝试;在玩方舟进化生存的时候,为了改变国人始终被外国人欺压的现实,他连续奋战两个多月,最终霸占多个服务器。这种执着和坚韧让很多网友称其为“用生命在直播”。
用生命直播的代价就是,楚河本来就孱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长期的黑白颠倒和作息紊乱让他的肝炎一度恶化,甚至有肝硬化的风险。在得知体检结果后,楚河一度抑郁,甚至在直播过程中情绪失控,泪流满面。
然而即使如此,楚河也始终没有放弃这个让他深爱的职业,“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即使再孤独,我也不会放弃。”楚河说。
选择直播作为自己一生梦想的楚河终于迎来了回报,他的直播间观众数量一路飙升,订阅数更是突破566万。成为名副其实的主机游戏区“一哥”。
主播之间的战与和
从始至终,“敬业”一直是楚河身上的标签,楚河说,他时常感觉如履薄冰,异常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然而,纵观楚河的直播生涯,他与其它主播之间有风轻云淡的互动,亦有风雷涌动的战争。
6月初,楚河刚刚从三亚旅游归来,一起前往旅游的,有董小飒、MISS等20余名主播。每年,楚河都会与其他主播一起进行线下聚会,聊科学,聊天南海北,却从来不聊直播。说起与其它主播之间的关系,楚河用“风轻云淡”四个字来形容,“直播占据了我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除了公会日常管理,我与其它主播交流并不多。”楚河说,他觉得与其他主播这种不近不远,不浓不淡的状态很舒服。
去年8月,楚河与另一位知名主播之间的战争一度甚嚣尘上,隐忍的楚河遭遇节奏党莫名攻击。而在彼时,那些楚河眼中“不远不近”的主播朋友们集体站出来力挺楚河,这让他颇为感动。“这次事件让我明白,原来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公理都在每个人心中,”楚河告诉记者。虽然事件最终以楚河方胜利告终,但在他看来,无论战争结果如何,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直播质量,最后伤害的一定是观众的体验。
“在我看来,主播是一个职业,带给观众陪伴与快乐是我们的专业,我希望主播之间能多一些互动,少一些战争。”楚河说。
无论是楚家军还是楚河经营了6年的“狂鸟电竞”(原90327)公会,其凝聚力都是罕见的,究其缘由,楚河说:“一个人人追逐私利,互相拆台的团队一定走不长远,只有乐于‘分享’的团队,才能始终团结。”
早在楚河直播之前,他就建立了90327公会,随着他直播之路越走越宽,90327公会也有了一定发展,吸引了一些实力主播加入。然而,与其他老牌公会相比,90327始终没有得到进一步发展。楚河深知,获取平台首页推荐位是提升公会知名度,并让公会主播成员得到更多关注的最有效办法,为此,他多次向平台管理员申请,却始终没有得到管理员同意。
在这种情况下,楚河想到了一个“笨”方法——写信。他每天给平台管理员写1000字的请求信,就这样坚持了4个月,管理员终于被他打动,给了他两个推荐位。
有了这弥足珍贵的推荐位,楚河没有想到留给自己,为自己的直播间增加人气,而是立即交给公会成员。除此以外,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推广公会主播,为公会主播增加关注。
在楚河的带领下,这种分享精神充盈整个公会,成员主播之间没有恶性竞争,有的只有互相扶持。90327公会关注度也开始迅速增长,改名“狂鸟电竞”后,目前已成为最知名的公会之一。
超长时间的直播、全年无休、黑白颠倒,楚河为直播奉献了几乎全部的时间和热情,以至于他来不及停下来思考生活,也几乎鲜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每当下播回归现实生活中时,他亦会感到些许形单影只的落寞。1986年出生的他,已过而立,却至今未婚。一个在直播世界里叱咤风云的大神,拥有万千粉丝却在现实中始终寂寥一人,这一点或许行外人难以理解,却是楚河的真实遭遇。
楚河并非没有拥有过爱情。在刚进入直播行业的时候,他也曾拥有过一个相处2年,准备谈婚论嫁的女朋友。“那时候刚开始直播,没有稳定收入,也正是这个原因女方家长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楚河告诉记者。在女方家人眼中,没房没车、“不务正业”、疾病缠身的楚河没有一点让他们满意,这份爱情在女方母亲一度跳楼相逼中遗憾结束。
“直到今天,分别时她泪流满面的脸依旧会让我在偶尔回忆起来时心痛不已,”楚河说。这次遭遇让他此后许多年都对爱情望而却步。
时至今日,楚河也已进入大龄未婚青年行列,身边的人不断劝他相亲,在楚河的微博中他也多次提及相亲。事实上,这些年来,楚河真正只相亲过4次,且都在见面数次后不了了之。这其中,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次相亲的经历。那天楚河专门请了一天假,在母亲的陪伴下与对方见面,“虽然内心里本能地排斥相亲,但见面之前,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期待的。”楚河告诉记者,“然而真正见面交流之后,却只剩下失望。”
得知楚河网络主播的身份后,对方充满质疑并一度把多个落入俗套的“硬件条件”冰冷地罗列而出,这让楚河非常反感, “我需要的是一个真正从内心关心我支持我的人,这是跟感情有关的事,与现实无关。”楚河说。
关于未来,楚河说只想把直播做到最好,除此以外,会多留意身边的有缘人。“母亲老了,在这个时候,我必须多承担一些责任,而婚姻正是这份责任之一。”楚河告诉记者。
把粉丝当家人,把直播当生命,楚河从不争一时之蝇利,却总是能用自己的一片赤诚打动所有人。
他从不在直播间投放广告、不索要礼物,更不谄媚土豪,甚至直接将自己几乎一年的收入用来开线下的聚会。以2016年11月20日的安徽芜湖粉丝聚会为例,楚河斥资36万(当年楚河年总收入50万)举办粉丝聚会,从全国各地前来赴会的粉丝多达近500人。为筹办这次聚会,楚河几乎3天没有合眼,在酒店门口,他一个一个与粉丝们拥抱,与他们举杯畅饮、相聚狂欢。“我从不把他们当做我的粉丝,”楚河告诉记者,“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
11月末的芜湖已入深秋,霜寒露重,连日为聚会奔波,本就身体羸弱的楚河患上重度感冒,声音嘶哑。在这种情况下,楚河依然咬牙坚持每天准时上线直播,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数天之后,他的病情迅速恶化,一度无法言语,直播不得不暂停。
一个星期后楚河从医院回来,第一时间向大家致歉:“对不起大家,为了弥补大家,以后的直播时间改为下午2点到凌晨1点,不迟到不早退。”然而,仅仅过了5天,他就食言了,直播不得不再次暂停,因为此时的楚河已经开始咳血,伴有声带不可逆损伤,医生警告他:如若再继续直播,可能会成为哑巴。
直到今天,楚河的声音再也没有恢复到从前,一些观众调侃:楚河的声音没有磁性了。对此,楚河只微微一笑:“声音不再是从前的声音,而楚河永远是那个楚河。”
楚河曾经立下誓言,要直播30年,陪伴观众一生。在局外人眼中,直播对于楚河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者说这份誓言的分量有多重或许难以理解,然而对楚河而言,一个人走过的路,或许曾经孤独,却最终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中,收获了幸福、成长和梦想。